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孫迦陵:伊朗眼中的俄烏沖突,既要阻擋北約,也請放過核協(xié)議
沙希德·貝赫什提大學的中國問題專家沙里亞提也認為,這場戰(zhàn)爭是俄羅斯重整歐洲安全結構的關鍵第一步,烏克蘭不過是短期目標,俄羅斯要的是打碎后冷戰(zhàn)秩序,并在新生的體系結構中扮演角色。
但沙里亞提指出,這場沖突不會改變國際秩序的兩極結構,俄羅斯如今地位實與歐洲相當,屬于“二等強國”,中美才是新國際政治的焦點,俄羅斯要的是保持大國地位,而非成為超級大國。
而在對中國造成的可能影響上,沙里亞提指出,俄烏戰(zhàn)爭帶給中國復雜的情境挑戰(zhàn)。乍看之下,西方的戰(zhàn)略壓力會被迫移往歐洲,中國獲得了戰(zhàn)略空間,也能藉沖突展現一定斡旋影響力,更能獲得俄羅斯的戰(zhàn)略依賴;但中國一向努力在西方與俄羅斯間取得平衡,更始終堅持不干涉內政、尊重主權、和平共處的外交政策,俄羅斯的特別軍事行動,會讓中國在大國的現實利益與安理會成員國的責任間,陷入某種兩難。
類似問題上,伊朗國際事務專家阿里·比格代利則有不同看法。其先是提到,伊朗與西方不睦多年,又與俄羅斯往來密切,不譴責莫斯科是自然的立場展現,且俄烏沖突暴露了美國與西方的集體失敗,情勢走向對伊朗有利,“可以看到,中國也很聰明地‘支持’了普京的行動,因為俄羅斯若能在烏克蘭戰(zhàn)場勝利,將能促成中國未來在臺海的勝利?!钡劣谠趺础按俪伞?,其便沒有多談。
綜合上述言論,可見伊朗官方應對沖突相當謹慎,既不愿站到俄羅斯對立面,卻也未高調贊揚戰(zhàn)爭;而民間雖有帝國陳年舊怨的情緒反應,也認為烏克蘭戰(zhàn)爭難言正義,卻大抵同意此次沖突符合伊朗的國家利益,尤其是在抗阻北約進入高加索、屏蔽伊朗北境威脅的議題上。
然而3月上旬起發(fā)酵的伊朗核協(xié)議談判,讓輿論場風向起了變化。在此之前,伊朗民間或許仍是“國家利益”與“歷史情仇”的兩派博弈;核協(xié)議談判生變后,輿論場的反俄言論剎那爆燃。
核協(xié)議引發(fā)沖突
而一切根源,還須從美國制裁俄羅斯說起。
3月8日,拜登宣布禁止俄羅斯石油進口,英國隨后跟進,表示將在2022年底前,逐步禁用俄羅斯石油及其相關產品。如此舉動,看似是對俄羅斯的巨大沖擊,其實反是替美國制造了新難題。
伊核談判進入“最后階段”,能源貿易“蓄勢待發(fā)”。圖源:視覺中國
首先,就美俄2021年的貿易數據觀之,美國每日平均進口19.9萬桶俄羅斯原油,如此份額僅占俄羅斯原油出口的5%、美國進口市場的3%,故對俄施行石油禁運,其實既難打擊俄羅斯經濟,也不會讓美國面臨缺油危機。但此一舉措會令國際油價“高歌猛進”,連帶使得美國通脹率居高不下,最終引爆滔天民怨,摧毀拜登本就薄弱的執(zhí)政光環(huán),同時擊潰民主黨11月選情。
綜觀近期市場動向,受到俄烏沖突的煙硝擾動,油價本就徘徊在高位區(qū)間,敏感的市場遲未等來俄烏和談成功的消息,美國又屢屢號召抵制俄羅斯石油,導致了價格的持續(xù)走高。
3月8日拜登宣布此一消息時,NYMEX WTI原油期貨4月合約上漲了4.30美元/桶,漲幅3.6%,收于123.70美元/桶;ICE布倫特原油期貨5月合約則上漲4.77美元/桶,漲幅3.9%,收于127.98美元/桶。
與此同時,美國通脹率已在2020年12月突破7%,又在今年3年來到7.9%,眼看8%門坎近在咫尺,拜登已無本錢置之不理,不論是創(chuàng)造利好消息,或是開辟能填補俄羅斯缺口的新油源,美國勢必要有所行動。
此外,有鑒于歐洲各國對俄羅斯油氣的高度依賴,眼下的對俄石油禁運,更多是英美一廂情愿的獨角戲,難以形成大規(guī)模聯(lián)合制裁,但若此時有日產百萬桶規(guī)模以上的新供給方進入市場,歐洲便有可能響應美國的石油禁運號召,連手將俄羅斯打回休克療法時代。故為維系大國威望、徹底擊垮俄羅斯,美國也有必要尋覓新油源。
而綜觀如今態(tài)勢,要滿足上述戰(zhàn)略需求,美國除了催促頁巖油商“自立自強”外,便只剩兩種選項:要求石油輸出國組織(OPEC)增產,或是解禁伊朗與委內瑞拉原油。
然而,OPEC內部對于增產一事立場分歧,阿聯(lián)酋雖曾有過積極表態(tài),卻終究沒能同其他成員達成集體共識;沙特一開始便在配合增產上興趣缺缺,如今還傳出“擬用人民幣計價部分石油交易”的風聲,對白宮來說簡直晴天霹靂。而英國首相約翰遜同樣參與了對俄石油禁運,為此不惜于3月16日親自飛往利雅得游說增產,但結果仍是“空手而歸”。
英國首相約翰遜訪問阿聯(lián)酋和沙特,商談能源安全等問題。圖源:視覺中國
眼看OPEC增產之路暫時不通,美國便轉向委內瑞拉與伊朗。前者情境相對單純,倘若美方解除制裁,展現一定誠意,委內瑞拉未必不愿配合,眼下美國已提出“以油換債”方案,委內瑞拉雖說立場親俄,卻也可能在國家利益考慮下同意;與之相比,解禁伊朗原油便復雜得多,既涉及美國重返核協(xié)議的談判,也牽動了復雜的大國關系。
首先,伊朗談判代表團強烈要求美國承諾,“未來不再輕易退出核協(xié)議”,但拜登也明確表示,其無法以法律約束未來總統(tǒng)遵守協(xié)議,如此意味特朗普時期的單邊退出可能重演。
對伊朗來說,這無異是在同個地方跌倒兩次,既讓政府臉上無光,也可能因天降制裁打亂發(fā)展步調,沖天民怨更會影響政權穩(wěn)定,因此伊朗此次格外小心,談判因而反復延宕。
盡管如此,伊朗經濟終究需要活水注入,美國如今也確在開辟油源上有求于伊朗。自2015年核協(xié)議簽署到2018年特朗普退出前,伊朗每日約可生產380萬桶石油;2018年后一度低至每日190萬桶,如今約為略有恢復,約為每日240萬桶。
如若美國重返核協(xié)議,市場估計伊朗能在4月至5月期間,每日額外增產50萬桶,并在2022年底時每日額外增產130萬桶,恢復2015年后每日生產350萬桶以上的規(guī)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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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責任編輯: 劉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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